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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十七年,初夏。
京都东榆街南巷,高门大户聚集之地,宋家破旧的大宅院在一众朱檐碧瓦中格格不入。
曾经气派的门楼因年久失修而朱漆斑驳,唯有门口威风凛凛的两尊石狮子以及一侧的拴马桩昭示出祖上曾经辉煌过。
只叹如今成了被人嘲笑的破落户。
月华初上,窗外恼人的知了叫个不停,宋家的西厢房内,年轻的小妇人轻摇团扇,边为熟睡的小儿扇风边对着丈夫絮叨:
“三郎,娘要送睿哥儿去读书,也得让咱家辰哥儿去,不能厚此薄彼。”
宋三郎低着头,正聚精会神细细打磨才刚给儿子做好的木陀螺,闻言憨憨一笑,头也不抬道:“睿哥儿脑子灵透,是块读书的好料子,三岁时便已背会三字经,说不准还真能为咱老宋家考个举人老爷回来光耀门楣,到时候必会帮衬辰哥儿一二。”
小妇人不服气地撅起嘴巴,“干嘛要人家帮衬,就不能是我们辰哥儿自己考个举人老爷回来么?”
这话宋三郎实在没法接,低着头嘴角儿微抽。
小妇人羞恼,似是知道自己牛皮吹得多响。自家的宝贝儿子哪里都好,就是不爱读书,睿哥儿教他多少遍,她这当娘的都记住那什么人之初,性本善,辰哥儿愣是一个字儿也听不到耳朵里去。
小崽子成天就稀罕拿着个烧火棍子满院子疯跑,要么就是玩儿虫子,耍泥巴,他自己撒泡尿都能给玩儿出花来:往蚂蚁洞里瞄准,往他祖母最喜欢的栀子花盆里“放水”,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辰哥儿若能考上举人,那老宋家的祖坟不得劈里啪啦着火才行啊。
不过,小妇人是不会承认自己儿子不如人的,一双好看的桃花眼怒冲冲朝丈夫横斜过去,眼波灼灼,娇憨泼辣:
“宋三郎!你搞搞清楚,到底谁才是你的亲骨肉,成日里就知道夸你那宝贝侄子,你且等着,等你哪天老了瘫在床上动不了,我倒要看看是睿哥儿伺候你,还是咱家辰哥儿!”
宋三郎只笑不分辩,收起打磨得没有一丝毛刺的陀螺,站起身来, 洗了手脸,翻身上床轻手轻脚躺在儿子身侧。
小妇人仍旧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