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胡说,等他大些,他也要蒙学入书塾。”乔见山仔细抱着娃娃,时不时应上一句。
“等到他蒙学的年岁,父亲就管不了我们啦……”
“若被父亲听去,当心挨手尺。”
料峭春风吹落了黄梅,也吹薄了阴云,西山晚霁,几丈日光斜照弄晴,长街尽头镀了金边。
深巷里议论再起,有人质疑:“刘四养不活,这两个少年郎就能养活了?”
“那得看是谁家的少年郎。”老神棍道,“他们是县衙乔巡检家的两位公子,多少算个有官之家,再不济也比咱们平头百姓强上许多。”
县属巡检是个差遣,多由初入仕的低品级武官担任。
“贾瞎子,你怎知他们是乔巡检家的公子?”
老神棍翻起白眼再次装瞎,提着自己的小板凳悠悠往外走,回怼道:“长街往东去,那一带除了乔巡检家,还有谁家儿郎蒙学上书塾?……我是装瞎,你是真瞎。”
热闹看完,众人陆续散去。
孤巷里,一只竹编球被遗忘在土地庙旁。
不多时,橘子祟祟从神龛后探出头来,嗅了嗅味儿,叼起球也钻出了巷子。
……
封丘县东。
晚来炊烟重,庭院色沉沉,窗灯次第掌亮。
院外马蹄声渐行渐近,听着有些急促,不似是归家的马匹。
果不其然,缰绳熟练缠在乔家院前的石墩上,前来敲门的是个小衙役。
“嫂子,头儿叫俺过来传个话,说衙门公务未尽,晚些时候才能回来,叫家里不必等他。”
“我省得了。”妇人应道,又侧身朝院内灶房喊了一句,“吴妈,包两个热乎的饼子给阿佑兄弟带上。”
衙役连忙推辞:“今日俺当值,衙门里留有饭菜,嫂子不必挂心。”而后骑马离去。
妇人穿着打扮颇为干练,嫣红色的头巾裹团髻,两颗指头大小的珍珠作点缀,小山眉下难得一双杏眼,上身是蜜合色对襟短衫,外头套了件褙子,底下穿了柳芳绿的三裥裙,举止不娇不媚。
她正是乔家夫人——乔白氏,白其真。